“長的白白嫩嫩的, 眼睛又大又圓，很好看的一個小丫頭，你們大隊裏有嗎？”趙戎盛想著蔣秋麗跟他描述的寶芽的樣子, 問道。

元寶一聽感覺說的可不就是他的小寶妹妹嗎, 挺著小胸膛就說：“我小寶妹妹最好看, 你問她幹啥啊？”

旁邊的雲朵肯定的點了點頭, 她們小寶妹妹是大隊裏最好看的。

趙戎盛一聽這話皺起了眉頭，一時不知道元寶說的是真的, 還是他因為對家人的喜愛才這麽說。畢竟小孩子的想法很簡單，他喜歡自己的妹妹當然就會覺得她哪裏都好。

他拿不準，只好又多問了一句：“那除了你妹妹大隊裏還有這樣的丫頭嗎？”

元寶撓了撓頭又想了一圈，還是沒想到別人。主要是光白白嫩嫩這一點, 大隊裏確實找不到第二個了。

大隊裏的孩子每天都在外面跑的，不說多黑，但肯定都不會很白, 尤其是現在這樣的太陽下, 除非是一直不出門，不然的話不曬黑一圈就不錯了, 但肯定是沒有白的。

當然, 寶芽除外，也不知道為啥，明明大家都一塊出去的，他們幾個多少都黑了點, 但是寶芽還是白嫩嫩，在他們中間一眼就看的到。

“沒有，我小寶妹妹最白，最好看！”元寶搖了搖頭, 然後肯定的說道。

趙戎盛被他的小樣子給逗笑了，問他：“那你能告訴我你叫什麽名字嗎？”

元寶皺著小眉頭有點奇怪的看他：“你為啥要問我名字啊，我不認識你。”

“我可能認識你那個小寶妹妹，正在找她。所以想知道你的名字，回頭我去上門感謝一下，因為她和你的家人幫了我一個天大的忙。”

“什麽忙啊？”元寶疑惑地看著他。

“如果我要找的人真的是你那個小寶妹妹的話，到時候我再跟你說吧。”趙戎盛笑著問他：“那你現在能告訴我你的名字，還有你爹的名字嗎？”

元寶眨眨眼，心裏頭有些猶豫，沒有立馬告訴他，隨後眼珠子一轉：“我，我叫金寶，我爹，我爹叫宋鐵蛋。”

旁邊的雲朵瞪大了眼睛看元寶，不知道他為啥要這麽說，四叔，四叔啥時候叫宋鐵蛋了？難道是她不知道的小名？

雲朵張了張嘴，看趙戎盛在這，也就沒有問出口。

趙戎盛一聽這名字也有點驚訝，但是隨後一想，在這大隊裏叫這樣的名也不奇怪，不是有句話說是賤名好養活，就是躍進生產大隊裏，那叫狗蛋狗剩的也不少。就是大部分都是小孩，他還是第一次聽到大人叫這樣的名。

不過，名字雖說算不上奇怪，但是趙戎盛畢竟是活了幾十年的人了，一看元寶這樣子就知道這是他瞎編的，不是真名。他也沒生氣，反而還笑了起來。

這麽小的孩子有這種防範意識是好事。畢竟，他自己知道他是好人，別人又不知道。這次碰到的是他，但萬一真碰到個壞人呢？

怕問多了嚇到他們，趙戎盛就沒再多問了。

“好，那我知道了，等回頭我去家裏拜訪拜訪。”趙戎盛笑著說著：“我不耽誤你們了，你們去吧。”

元寶拉著雲朵就走了，走了一段後，元寶還回頭看了看，看趙戎盛往另一個方向去了沒跟過來，才放下了心。

雲朵看他這樣子奇怪的問他：“元寶，你在看啥啊？還有，你剛才為啥說四叔叫，叫宋鐵蛋啊？這是四叔的小名嗎？”

說著雲朵又想起來：“對了，你還說自己叫金寶，你為啥要騙人啊？”

元寶皺著小眉頭看著雲朵：“六姐，我那不是在騙人，是說的，說的......好意的謊話！萬一剛才那個人是壞蛋咋辦，所以不能告訴他咱們的名字，還有我爹的名字。”

雲朵一聽也覺得元寶說得對，頓時眼睛一亮，由衷的誇獎著他：“元寶，你好聰明，六姐剛才都沒想到這點。”

元寶被誇的傻笑起來，頓時沒了剛才半點的聰明勁。

“咱們走快點吧，送完水之後還得去山上呢，咱們今天還去摘野棗去。”

“好，那咱們跑快點。”

蔣秋麗看趙戎盛回來了，往前迎了兩步，急切的問道：“怎麽樣 ，問到了嗎？”

趙戎盛就把剛才元寶說的都跟蔣秋麗說了一遍，“他說大隊裏就他妹妹一個符合條件......問他名字，說叫金寶，爹叫宋鐵蛋，我感覺這名字是假的。”

“不過，有名字總比啥都不知道強，不管真假，咱們回頭再多問問。”

蔣秋麗聽著也點了點頭。

幾個小的送完水回來後，收拾了一下也準備出發去山上了。

因為沈以北也要幫著忙活，所以一般都是要到四五點鐘的時候才上山跟他們匯合，所以，現在這會兒就只有幾個小的，正低著頭撿著知了殼。

“哥，咱們今天還能去上面摘棗子吃嗎？”元寶眼巴巴的問著。

寶芽也期待的看著宋博文，想起昨天吃的特別甜的棗子。

宋博文想了一下：“等撿完有時間的話，咱們就過去再摘點。”

“好！”元寶一聽這話就高興了。

“咱們加油撿快點，這樣就能早點過去了。”

幾個小的想起昨天吃的棗子，都不約而同的加快了速度，幹勁十足。

找了一會兒後，幾個小的也慢慢的往旁邊的方向走了點，遠遠地就聽到那邊有小孩子的聲音傳過來。

“哎，我聽說天恩他爹的腿又斷了，這是真的假的？”

“真的！我聽我娘說了，說是當時就是為了去找宋天恩，結果給摔了一跤，不然的腿還好好的呢。”

“對對，我也聽說了。”

“真可憐，怪不得我娘說老宋家走背字呢......”

不遠處的地方幾個小的正在說著話，他們也都是和元寶天恩一樣是紅旗生產大隊的人。

天恩本來高高興興的在找著知了殼，一聽到這些話不由得低下了小腦袋，兩只手緊緊地抓著衣角，心裏頭愧疚極了。

“天恩，你別聽他們瞎說。”宋博文畢竟已經十歲了，所以家裏的事他大概都清楚，也知道他們說的都是真的。但是，他同時也知道這些話有多傷人。

那邊幾個人已經慢慢地走遠了，老宋家的幾個小的都擔憂的看著天恩，張開嘴想說啥又不知道該咋說。

寶芽沒太聽明白，看著天恩好像不開心，小眉頭就皺了起來。

過了好一會兒，宋天恩才擡起了頭看著宋博文問：“爹，爹的腿......真的好......好不了了嗎？”

他的聲音輕輕地，聽起來讓人格外的心疼。

宋博文也不知道宋建業的腿到底還能不能好，但是大家都說，他三叔的腿治不好了。

宋博文抿了抿嘴，現在聽天恩這麽問，他沒辦法把這句話給說出來。

沈以北忙活完之後，仔細的在河邊洗著手。

他其實是個很愛幹凈的人，但是在這個地方沒法讓他像在京都的時候一樣。每天要幫著趙戎盛蔣秋麗幹活，還要跑到後山上找知了殼挖野菜或者找藥草，而且，他們畢竟是住在牛棚的人，太幹凈了也會惹人註意。所以，他能做的就是讓手至少是幹凈的。

“你們說為啥宋天恩家這麽倒黴啊？自己是個結巴，爹還摔斷了腿，以後就要變成瘸子了，真可憐。”

“那誰知道啊，他們家不是還有個新妹妹嗎，好像不會說話，是個啞巴。”

“這事不是怪馬玉柱他們嗎？把宋天恩給帶到了深山上，不然的話他爹的腿應該就不會斷了吧？”

“可是，他腿都斷了為啥還要出去找啊，結果現在骨頭錯位了，那怪誰啊？”

“也是，反正擱我我肯定也不會出去，我不想變成瘸子。”

“我也不想，我也不出去......”

不遠處，剛才那幾個小的洗了手後又去別的地方了，聲音漸漸的弱了下來，留下沈以北待在原地皺著眉頭。

宋天恩的爹腿斷了？那也就是寶芽的爹腿斷了，骨頭錯位，以後都不能走路......

他第一次聽到老宋家的事，沒想到就是這麽嚴重的事。他突然想起來上次找寶芽要換知了殼的時候，寶芽不願意跟他用東西換只要錢，那錢就是要用來給她爹治腿的嗎？

她才那麽小的年紀，怪不得就知道錢來。沈以北心裏頭有些心疼起寶芽，又想著他要是能去縣城就好了，到時候帶上一些松茸藥草之類的東西，應該也可以賣不少的錢了，說不定可以讓寶芽的爹治好腿。就算不能，他至少也出了一份力。

想想寶芽和天恩還那麽小，爹摔斷了腿，少不了會被大隊裏其他的孩子議論，他們心裏肯定不好受。

沈以北皺著眉頭一路趕去了後山上，找到了老宋家的人。

宋博文糾結了半響，才說：“天恩，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治好，但是我覺得三叔的腿肯定能好。你也不要難過，說不定哪天就真的能治好了。”

寶芽聽到這也想起來宋建業說的話，認真的說著：“厲害，醫生，治。”

她爹說要是碰到了厲害的醫生，就可以治好了。

沈以北過來的時候聽到了博文的話，大概猜到他們剛才也聽到了那幾個小孩說的話。而這會兒聽到寶芽說的，讓他的腦海裏突然冒出來了一個念頭，厲害的醫生......

沈以北張了張嘴，但最後還是沒有說出口，怕萬一不行的話會讓他們很失望。或者，回頭可以先找機會去看一看，說不定......

“以北哥。”看到沈以北來了，宋博文叫了一聲。

沈以北壓下了心裏的想法，當做不知道的樣子，和平常一樣說道：“你們今天找的還挺多的，這樣吧，你們給我一點我拿東西跟你們換，行不行？”

想著沈以北昨天還帶著他們去摘了野棗，而且他們也知道沈以北用這個是給蔣秋麗治病的，宋博文就搖了搖頭說：“我們給你，不用換。”

沈以北也沒多說了，“行，走吧，我們再去摘點野果。”

“好。”幾個小的也不知道要怎麽安慰天恩，想著或許分散下他的註意力就好了。

路上的時候，宋天恩心裏還是有些愧疚，情緒都低落了下來，寶芽像是感覺到他的情緒，一直待在他的身邊，小手拉著他的，像是在無聲的安慰他。

然後又認真的說了一遍剛才的話：“厲害，醫生，治。”

宋天恩看著寶芽也想起來宋建業之前說的話，慢慢的心裏頭也想開了。他用手背擦了擦眼角，肯定的應了一聲：

“嗯！”

看宋天恩恢覆了平常的樣子，幾個小的也都放下了心，然後開開心心的摘起了野棗吃。

......

晚上回到家的時候，元寶還跑去跟馮桂芝說了趙戎盛問話的事。

“奶，今天有個不認識的人拉著我說話，還問我叫啥名字，還說要來咱家？！”

馮桂芝皺起了眉頭：“咋回事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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